编者按 本文摘自单连伟校友的长文《血色年华》中的一节。
长文《血色年华》饱含泪水,蘸着青春热血,记录了一代知青用稚嫩的生命,实现了对祖国这片热土的责任和担当。文中此节记录了北大荒知青的悲壮和艰辛,征文编辑组撷取刊用(上下篇),以飧各位校友并致敬知青。
魂断惊寒(上)
1966届初中 单连伟
1969年的8月下旬,麦收刚刚结束,连里准备建一个酒坊,连长派我外出学习制酒技术。两个月后,我学成归来,参与了酒坊后期设备的安装和调试。
作者1969年初在北大荒时的留影。
11月下旬,北大荒已是冰天雪地,最低气温已下降至零下十几度,酒坊正式酿酒了。当清沏透明的酒水,有如琼浆玉液,从锡锅(酒精蒸馏器)嘴中不断涌出的时候,全体参与创业的知青欢欣鼓舞,举杯庆贺一次性投入产出的成功。
转过年,连里从九连请来了制酒的师傅,成了酒坊的“大把头”,他接手后,便对工艺进行了改造。几天以后,出酒量开始下降,质量也出现了问题,酒质开始发酸,窑内发酵温度也出现了异常,生产出现了严重的状况。
1月18日下班后,“大把头”把我叫住,告我,九连的酒坊正在出酒,有正常繁殖的菌种,让我去取。并详细告诉我来回路线。
九连距我所在的一连五十多里路,走229国道,去时坐连里到团部拉货的“尤特”(一种从匈亚利进口的轮式拖拉机),然后再徒步六里地去九连。如赶不上当天回来的车,就抄近道:从九连走到八连,沿着履带式拖拉机轧出的那条土路走,就直接回一连了。这条土路履带式拖拉机走也就一个多小时。记住,菌种生产急用,务必想办法当天回来。
第二天一早,1970年1月19日,农历己酉年腊月十二,星期一。
我坐上“尤特”,用了近三个小时,到团部时已经十一点多了。我问了开车的刘师傅什么时候回去,他告诉我,大概下午两点左右返回。我算了下,如果一切顺利,能赶上回去的车,便顾不上吃饭,抓紧时间往九连赶。虽说六里多路,但一路上坡,也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酒坊。说明来意后,因当事人回家吃饭去了,现找人,且当时发生了孤狼闯进连队驻地叼走小男孩的突发事件,等拿到菌种,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,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回去的车了。
我决定按第二个方案,徒步经八连返回一连。四十多里山路,按照我行走的速度,大概也就四个小时,如无意外,我可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一连的七号地头。我信心满满。
临走,我从正在出酒的酒流上接了一瓶72度的白酒,揣在怀里,以备不时之用。我离开九连就加快了行走的步伐,其间在养鹿场同学处吃了两个馒头,喝了碗热水,不敢耽搁,又匆忙上路了。
时值“三九”,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,风扑在脸上,冻的生疼,我把围脖提到鼻子上边,只露出两只眼睛。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,飘起了雪花,雪越下越大,土路越来越滑,天气也越来越阴冷,呼出的哈气与飞雪凝冻在一起,结成了一个大冰壳,扣在我的脸上,身上,人渐渐成了白色的冰雪人。
大约下午三点多钟,我便走到了八连的路口,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,左边是大雪冰封的耕地,右边是连队住处。我站在岔路口儿,寻找着那条通向一连的老路口。
这是1969年初,作者所在三十二团一连的全貌。
此时,雪渐渐的小了,大地一片洁白,地连着山,山连着天,根本看不到什么路口。一路上没见一辆车,没遇一个人,连打听的机会都没有。没办法,我想进八连的驻地问路。正要转身,突然发现不远处地头的小道儿上,有一辆牛车正缓缓的向路口走来。我急忙迎了上去,是到山上拉椽子的,车夫像雪人儿一样坐在辕子上。我走近前才看清是一位老大爷,忙上前问路,大爷听说我去一连,不由分说便阻止了我,“天都这么晚了,天黑之前,你走不到一连,再说山里这两天正闹着有花豹出没的事儿。你不能走,随我回八连住一宿。明天再说。”
来源:北京市第25中校友会